苑楠:写下不断变换的生命姿态
写作《逃亡》的过程对我而言,是对生命姿态的一次反思,也是一次对心灵的治愈。
很长一段时间以来,我对“流逝”这个词语感兴趣,在漫长的光阴里,在偌大的宇宙间,我们每个人存在或者说存在过,而存在本身就已经和流逝有了亲密无间的关系。要怎样在那种流逝中去看见存在的“光”,要怎样在那种“光”之中获得哪怕只是片刻的宁静和爱,是我开始热衷去思索的问题。我想,这个问题或许和人对待生命、对待生活的态度是密不可分的,也和一个人是否拥有了珍视那股对生命、对生活的深切的感受力密不可分。于是,我开启了一段充溢情感与结构的回忆,在一个温暖的黄昏写下了《逃亡》的开篇。但思索本身或者说文字的流向并不受写作者的绝对控制,当一段“生活”在小说中缓缓地流淌开来,我发现那股光不是直射的,它经历了折射、反射、甚至是散射……就像“逃亡”这个词语在这篇小说中,它已然蜕去了“零度”的或者几近寒凉的外衣,开始拥有了新的氛围,新的温度。
在这篇创作谈里,我最想说的其实还是感谢生活,感谢个体生命在生活中不断地成长、拓延、打开。生活经历是一份份珍贵的礼物,让我在心灵深处不断地生产出“理解”、“悲悯”和“更加自由”的情感与心境。汪曾祺曾说,作家是感情的生产者,作家要不断地拿出自己对生活的看法,拿出自己的思想、感情。在写作中,我发现这种“拿出”也是一种真诚,是一种内省和关照,是对生活的希望。正因如此,这篇小说的写作过程对我而言,是对生活中他者的又一次理解,也是对内在自我的又一次审视。“逃亡”的姿态,本是一种对现世的背离,小说里这个家族中的每个人在命运的走向中都或隐或现地具有了逃亡的姿态,而我却在那份背离中看到了他们之间隐匿的爱,看到了他们在人生的无常中寻求着的属于“自我”的光亮。
在写作中,“道具”是应该被用到极致的。非常感谢责编老师在修改过程中给予我的鼓励和支持,使我对细节的打磨有了更为深刻的理解,也使得我在小说中想要表达的那束光,在穿行的过程中具有了发生“散射”的可能,小说中的每个人物在细节的排布中得以更生动更真实。在一篇小说中全部敞开,调动所有的生活经验来写作,节奏也在这个调动中慢下来,而我在这样的慢之中更深地走进去。
《逃亡》这篇小说并不是一个闭塞的生命空间,之所以用中篇的体量来完成它,是因为我希望小说在时间和空间的拉伸与跳跃中,能够写下这个家族里每个人物不断变换的生命姿态,写下在那变换中的人的生命内里的情感支撑。人物的处境以及人物的精神世界,就仿佛在一条幽微的线索上起起伏伏,而我所做的是不断地去发现。然而,我在这一点上或许做的还有很多不足,但值得庆幸的是,一些遗憾和希冀会成为我开启下一个创作的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