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约热:瞬间成乡愁
对我来说,小说就是无数个瞬间有机的累积或叠加之后的产物,黏合剂是作家的情感和价值观。而情感和价值观必须一就是一二就是二,必须流水一样自然流淌,如果生造,必属赝品。这些年来,我按照这样的“法则”来写作,根据自身的经验,根据生活的逻辑,如果只能走一步,绝对不要迈两步。人贵有自知之明,我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只能走一步,非要迈两步,那不是写作,那是表演。这些年来,做人、写作我遵循三个字:不别扭。对了,这是不是另外一种意义上的自己往自己脸上贴金?想说明自己多么多么洒脱?想说明“众人皆醉我独醒”?真不是!如果不是发表作品需要写篇创作谈,想来想去又不知道怎么写,我是不打算与人分享这些心得的。不别扭是一种状态,也是一种追求,我不敢说自己的写作状态有多“松弛”,但确实一直是在从容不迫地浪里淘“金”——尽管很多时候只是浪里淘“沙”,那“沙”也是自己淘出来的,也是自己的劳动成果,也可以“修桥铺路”,“金”也好“沙”也好,都是我快乐的源泉,我还将乐此不疲。
说到“瞬间”似乎有说不完的话,无论多么伟大的作品,经过时间的淘洗,闭上眼睛,我们能记下的最终只剩下“瞬间”,《战争与和平》拿破仑进攻莫斯科怎么排兵布阵谁还记得呀,我只记得安德烈受伤后躺在地上,看着俄罗斯星空的情节;同样,鲁迅的《铸剑》,我也只记得三颗头颅在沸水锅里追逐的“瞬间”。所以,写好经常让人想起来的“瞬间”是多么的不容易,写好经常让人想起来的“瞬间”是多么的让人热血沸腾。除了小说里各种各样美妙的和不美妙的“瞬间”之外,我们平时说的“乡愁”更多也是以“瞬间”的样子存在:我小时候常常穿越的街道已成废墟,我刚参加工作时居住的小楼只剩一堵围墙,曾经交往的朋友们好多已不再往来。废墟也好,“硕果仅存”的围墙也好,不再往来的朋友们也好,都已幻化成“瞬间”——“瞬间”成乡愁。
一转眼,离我到乡间工作回城已有四年半的时间,乡间的经历经过时间的淘洗益发闪亮,已经变成乡愁,面对这样的乡愁,我用当年的“雨水”和“粮食”熬成的《新酒》来纪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