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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流水记住我们的名字》:在自然的诗意交响中疗愈创伤
来源:文汇报 | 胡赛凡   2025年03月23日21:03

海勒根那的短篇小说《让流水记住我们的名字》从琼的视角出发,将个人苦难与自然哲思相交融,在现实、梦境与记忆的缝隙中,她寻到了疗愈童年创伤的“种子”。

故事中的琼经历了儿时那场摧毁家庭的大火后,灵魂也为此所灼伤。火场的回忆如梦魇般反复出现,使她被困在痛苦的记忆之中,而女萨满阿娅的出现则象征着自然对现代心灵的召唤与救赎。在与阿娅及其弟弟尼金相处时,琼的心灵获得了久违的安宁:“森林小屋”中稀奇古怪的手作和小动物们悄然叩开她紧闭的心灵大门;驯鹿索伦、莎莎构建起了自然与创伤心灵的桥梁;贝尔茨河上的泛舟更使琼的灵魂真正重获新生。

驯鹿在故事中不仅是鄂温克族的重要文化元素,更是琼内心世界的镜像。在琼的眼中,尼金拥有“公鹿般的目光”与松香气息,他与驯鹿所代表的自然界存在着一种奇妙的共生关系,而他喂养残疾动物的细节正象征着自然之子的包容、善良。尼金照料因绝食而住院的琼时所说的“我们喜欢鹿仔不会因为它是哪只母鹿生的,也不管它的父亲是谁,这没什么关系,在使鹿族人里,从来都没有孤儿”则强调了族群共同体对个体的无条件接纳,这句话也唤起了琼对生命、自然、族群的体认与亲近。

母驯鹿莎莎的怀孕与流产映射了琼对母性的渴望与恐惧。这一镜像关系在琼的梦境中被不断强化,例如琼抚摸莎莎腹部的动作,既是对创伤的触碰,亦是对母性传承的试探;梦中莎莎血淋淋的臀部和阿娅宣告流产的声音,折射了琼对生育的恐惧和茫然。她担忧着孩子生下来就没有父亲这一事实,自责于孩子还没来到人间人生已残缺不全的想象。然而,尼金的话语最终安抚了她的不安,也促成了她对鄂温克族文化的认同。

同时,在以阿娅、尼金为代表的自然力量所构建的救赎体系之外,闺蜜小美的故事形成了尖锐的对照。小美与男性的相处模式深刻揭示了消费社会中人际关系的异化:她对老胡的报复性索取、与刘大夫以“四百平方米别墅”为筹码的同居,本质都是将身体与情感明码标价的交易行为,其自称“鱼饵”的隐喻更是对自我商品化赤裸裸的指认。而当琼深陷精神危机时,小美的应对方式则暴露出后现代人际交往的浅表化——戏谑调侃琼的痛苦,对朋友的“关心”止步于程式化的问候,却回避真正的倾听与共情。

而小美与阿娅、尼金的对比,强化了故事对现代性危机的批判立场:正如琼在贝尔茨河上呼唤名字时获得河流的回应,而小美只能听见豪华汽车的引擎轰鸣——两种声音,指向了两种截然不同的生存可能,同时也引导着读者思考:在引擎轰鸣声淹没流水低语的年代,是否只有让灵魂栖居于自然,才能真正抵御精神的荒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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