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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姿本时代》:一部多棱镜式的小说
来源:中华读书报 | 荆晶   2025年03月30日12:22

《她的姿本时代》似乎是一部现实主义作品,因为这是一部以美尔康美容会所的兴衰为主线,以“医美经济”为内核,以“商战小说”为外壳的小说,并且其中还涉及诸如广告营销、媒体公关、网络舆论和电视选秀等一系列社会现象,向我们呈现了一幅当代社会众生相。

作者在该书中有一段类似于陀思妥耶夫斯基在《卡拉马佐夫兄弟》中关于人物性格或命运的隐喻:“所以,有匍匐的人,有行走的人,也有飞跃的人。”在这里,匍匐的人(如夏芊芊、于堇、倪诗诗、艾薇)类似于被支配者(迷失者),行走的人(如梅若伶、佘怡慢)类似于支配者(幻灭者),支配者与被支配者代表着现代性中物欲、异化和二元对立,而飞跃的人(如林乐瞳、岚晴)则类似于超越者(觉醒者),代表着一种理性主义。与此同时,作者虽然对梅若伶持有一种批判态度,但也并非单纯地否定,而是通过她向我们呈现了当代女性的奋斗史,其他人物形象,作者也向我们呈现出多维立体的人性,而非一种脸谱式的刻画。这一点很容易让我们想起巴赫金所说的复调小说。

其实,我更倾向于将这部作品定义为一种哲学书写或思辨文学。因为无论是作者对存在主义现象学(如里尔克、荷尔德林等)的深刻体悟,还是对以“医美”为典型代表的现代消费主义的批判(如鲍德里亚等),都无不向我们表明了一点:存在主义现象学与社会批判的交融。正如舒雅所说:“我想把它写成一部多棱镜式的小说。以医美行业为背景,用一个商战小说的外壳,容纳哲理小说、成长小说和社会小说的多重面向。”

一方面,这部作品体现了一种存在主义现象学式的反思。作品中有两句话让我印象深刻,第一句是“我们都滑行在漂亮的文字表面,对事物的背面并无探究的热情”,第二句是“智慧是按事物本来的样子去分析事物,想象是按事物可能的样子去设计它们,魔术是按你认为的样子让事物突然发生”。前者是关于现象与本质之关系的思考,一种现象学的当下境遇,后者则是关于存在本身的思考,代表了一种存在主义的思想,魔术则更像是一种写作,一种作者思想理念的场景式呈现。舒雅的这部作品,就表现出来一种存在主义现象学,其所追问的是存在本身的意义,一种基于是非对错的二元对立的解读固然可以,但人性的复杂才是这部作品的点睛之笔。另一方面,存在主义现象学的反思并不能代替社会批判,正如作者所表达的那样,“姿本时代”的特质在于幻觉性、表演性和伪饰性,其本质在于“表象化的媒介和碎片化的信息流形成的景观世界”。这部作品显然深受法国哲学家鲍德里亚思想的影响,书的扉页所援引的就是鲍德里亚的一句话:“过度关注‘自我形象’使人成为梦想与激情的奴隶。”但这部作品让我更多想到的却是马尔库塞的《单向度的人》,这部作品中的支配者和被支配者,都暗合单向度的人的特性,如作品中所描述的对美的标准或整容事件本身的描述,以及女性大众对美容的那种近乎病态的追逐,无不表明我们对于标准式美人的追求,看似是一种对个性的追求,但实际上无非是消费主义嵌入我们思维之中的一种结果,一种无个性的同一,“姿本”与“资本”也正是在这个意义上达到了完全的齐一。就此而言,书名中的“她的”一词似乎略显多余了,因为资本时代或姿本时代的这种普遍性,并不局限于“她”,而是渗透并呈现于“他”和“它”之中,这是这个时代的共同病症。

最后,舒雅在这部作品中通过女性的自我觉醒或成长的严肃哲思调制出了一副药剂:“真正的现代女性是怎样的呢? 她们不会活在他人的眼光中,而是将目光投射进自己内心,观照自我,继而观照他人及世界;她们积极生活,却从不透支生活;她们不愿成为流行符号的奴隶,也不愿被绚丽幻象蒙蔽;她们试图认清事物的本质,无论外界多么喧嚣,都葆有一片心灵净土;她们激发自我的各种潜能,以自己的智慧博得一方天地……真正的现代女性是自觉自省自信自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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