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勇英《狼洞的外婆》
我出生在一个叫大车的客家村庄。童年时代,村里经常有剧团、戏班来演采花剧、唱木鬼戏等。小时候我们没有课外书看,但有很多戏看,那是在乡村戏台上、打谷场上演的故事,是最乡土的“书”。
我妈妈也很会讲故事。夏夜,我在家门口的稻田边乘凉,听妈妈讲故事。冬天,我在家里烤火,听妈妈讲故事。我也会讲故事。我话多,故事也多,妈妈听不过来,叫我写下来,于是我就想认识一些字。
我把哥哥课本上的字挖下来,以为装在口袋里,它们就任我使用。一场雨把字浇成了一小团湿纸。我爸爸是乡村赤脚医生,我叫爸爸给这些被雨“淋死”了的字打针,救活它们。爸爸说那些字没有死,等我读书了,会写字,它们就活了。
小时候村里的孩子上学,基本都是狗“接送”。简陋的学校在村子旁边,有些教室没有门窗。村里的鸡鸭鹅溜达着也到教室里来听课。台风天,爸爸捡回三只喜鹊,被我养大了,就跟着我上学。我喂的猫、鹅、狗都跟我上学。在教室里上课的学生,一半是村里的孩子,一半是村里的动物。
上中学那时,我写的故事陆续在杂志发表,看着我写的故事——就像爸爸说的,那些用来书写故事的每一个字都有了生命。
2005年,我成为了一名自由写作的作家,在琅东顶楼的单间出租屋里一天到晚写作。有一天,我救了几只喜鹊,一边写作一边喂养它们。房东在顶楼的空地养有几只鸡,这几只鸟跟鸡一起玩,总是跟着我走,张嘴要吃的。我费了不少力气教它们学飞,学喝水,学吃虫子。
照顾喜鹊,和它们一起生活的日子,幸福而美好。
后来它们都回归了自然,而我也搬去城市的另一边。
10多年过去了,每次看到鸟儿,我都想到它们。梦里也总是出现喜鹊。我要把它们写进故事里。
我让这几个喜鹊朋友和白果,还有她的外婆一起住在《狼洞的外婆》这个故事里,成为亲人、朋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