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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我人生最开始的好朋友》:以自然映照人心
来源:文艺报 | 李兰玉  2025年11月19日10:39

去年此时,《我人生最开始的好朋友》即将成书,这是我图书编辑生涯中责编的第一部作品。往返于这条上下班的必经之路,我喜欢上班走亮马河北岸,下班走南岸。背包里的校样有点儿沉,打印在A4纸上的故事中,千里之外的闽南小镇,男孩黑狗达刚刚失去他的外婆。外婆的母亲——阿太来了,她的箩筐里装满小鸭子,渐渐地,黑狗达认出了那只代替外婆来爱他的鸭子小白。

鸭子小白、老母鸡阿花、花猫黑咪、兔子佐罗,还有鸽子米点和雪花,阿太用扁担挑来的动物朋友们,陪伴黑狗达的童年、少年时期,陪伴他的一家人。阿太教会她的孩子们如何与动物交朋友,如何与万物交朋友。这位命运多舛的乡间老人,她已数不清自己有多少孙辈,却总是能够出现在最需要爱的那一个面前。她是乡野的智者,深谙这片土地、这个民族古老的秘密与哲学。人生而孤独,每一个独立的个体在天地之间,只有和万物交朋友,才能与孤独、离别和解,才能与生死和解。

“崇尚自然、人是自然的一部分、人与自然和谐共生”的思想基础,作为文化基因沉淀在中国人的血脉里,延续千年。20世纪80年代的福建东石镇,那位耄耋老人的血脉中与万物共生的基因始终在流淌。黑狗达的阿太,她的日夜漫长,长到不得不一次又一次地面对生离死别。她以植物为伴,挑着各种小动物的扁担的另一头,永远是她的那些花花草草。阿太坐在花草中间,和它们说话,掐几枝盛开的海棠和茉莉插到自己盘好的发髻上,黑狗达终于明白故乡的老人家头上的簪花是从哪儿来的,原来他们都擅长和植物为伴。阿太和黑狗达眼中的小动物,皆是人一样的存在,鸭子小白回到了大海,老母鸡阿花是一个扬善除恶的侠客,兔子佐罗执着于为爱人复仇,花猫黑咪守护着父亲的加油站以及乡邻的一方平安,鸽子米点和雪花随着父亲的离去而离去,随着黑狗达的归来而归来,邻居家的土狗大黄认得离乡经年的黑狗达,并且懂得他的悲伤……世间万物,和阿太是平等的,和黑狗达是平等的。

黑狗达在与一个个小动物的短暂相聚和必然告别中,体会着生命的流逝与意义。孤独是常态,离别是常态,但是人与人之间、人与动物之间的相互治愈,让这一家人被万物拥抱,生死不能摧毁他们,他们葆有了生命的尊严、人的尊严。阿太像是大地之母,她承载苦痛、接纳新生,她视消逝为“归去”,人从自然中来,等离开的那一天,就自然而然地回到自然中去。“天地悠悠,苍老而可靠。”

《我人生最开始的好朋友》尊重儿童主体性,以孩子的视角呈现了中华民族对自然的朴素认知。在古老而新生的自然话语中,这本书还关注闽南的乡村伦理和秩序,随着东石这座海边小镇的发展,平静的宗族社会出现了很多新鲜事物,比如盗贼。偷大白猪的盗贼被勇猛孤傲的老母鸡阿花击退,而小镇的人们对盗贼的认识——外来人一多,暂时还没找到可以安身的工作,吃不了饭,就只能偷了,以及“举头三尺有神明”的日常行为规约,让我们看到了现代化进程中传统伦理秩序的宽仁和温厚,让我们思考如何传承中华优秀传统文化,建构当代精神价值。

我始终认为,好的儿童文学不仅仅是孩子的读物,它能够体现人类共通情感,探讨人类共同价值。告别和交朋友是生命与成长的必修课。《我人生最开始的好朋友》讲述的是闽南小镇上一个普通家庭的温暖故事,这是关乎中国人生活方式的故事,也是关乎传统与时代、家与国的故事。

今天再次翻开这本书,坐在亮马河边,一年的时光从眼前倏忽而过。我想象孩子们阅读的感受,不远处,东北三环上车声鼎沸,但这里似乎永远静谧,也许河水吸纳了所有,连喧嚷都是静谧的……

(作者系作家出版社编审、《我人生最开始的好朋友》责任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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